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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花燃碧空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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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花开了。开在小区那长长的栅栏墙上,燃红了六月蓝蓝的碧空。只见满墙的藤条枝上,抽出团团簇簇桔红色的花朵,花枝从高处悬挂,鲜艳夺目,一片艳丽。走近去看看这满墙的朵朵红色五棱花,状如喇叭,呈钟形漏斗状,花蕾及花朵的基部有淡淡的浅黄。花蕊金黄似向日葵,花儿里面呈浓浓的赭红,外面现艳艳的桔黄。绿叶满墙,柔条纤蔓,花缀绿藤枝头,随风飘舞,格外逗人喜爱,让人过目难忘。正应了清人李渔曾给予凌霄花的那高度评价,“藤花之可敬者,莫若凌霄。”

说起来可笑,小时候的我和凌霄花“相见并不曾相识”。记得住在村子最东面的三奶奶家院墙外,就有一株凌霄。据说是三奶奶的老婆婆栽下的,应该是株百年老凌霄了。每年麦收之际,这株凌霄花便次第开放,分外美丽。在我们孩子眼里:花瓣中间那四根黄色的花蕊,就像四顶金黄色的小帽子,小天使般的五片柔柔花瓣,既像仙女的舞裙,又像展翅高飞的金蝴蝶,整朵花儿更像高空吟唱的红色小唢呐。一到凌霄藤下,孩子们总要摘一朵放嘴里吹一吹。那时并不知道这花叫凌霄,三奶奶一家和全村人都叫它“五爪龙花”。

三奶奶用木棒和竹竿搭了一个凉棚,凌霄花的藤条早已牵缠满了棚架。盛夏正是凌霄花盛开的季节,这时农田里的活儿并不多,老老少少都喜欢拿领蓑衣铺在凌霄藤下的绿荫里,嗅着那淡淡的沁人心脾的清香,乘凉避暑。上了年纪的老人,似动不动地摇着芭蕉扇,悠悠地呷一口自己煎炒的香香的土茶,吧嗒吧嗒嘴抽一锅旱烟,有一搭没一搭地啦着闲呱(话)。整个夏天从早上到深夜,凌霄花下总是热热闹闹。当然,这里更是孩子们暑假里的乐园。多少年后,我读到清代无名诗人高菊潭的《豆棚吟》一诗,“栽得豆苗堪作荫,胜于亭榭反生香。晚风约来溪南叟,据对蝉声话夕阳。”

越发怀念这凌霄花下那段快乐的日子。可惜“文革”期间,有一个“根红苗正”者提出:“有人在五爪龙藤下宣扬‘封资修’的东西,和‘贫下中农’争夺接班人。‘五爪龙’这个花名,本身就是地主老财的东西,要连根拔掉,彻底铲除封建主义那一套!”结果这一株在盛夏里给乡亲们带来凉意、带来欢乐的百年老凌霄花,从此就消失了……

“凌霄花”这个名字,还是在读了清代李汝珍的小说《镜花缘》之后才知道的。《镜花缘》第八十回的题目是《打灯虎亭中赌画扇 抛气球园内舞花鞋》。开头有这么一段:“只听周庆覃道:我先出个吉利的请教诸位姊姊,‘天下太平’,打个州名。国瑞征道:我猜着了,可是‘普安’?庆覃道:‘正是。’若花道:我出‘天上碧桃和露种,日边红杏倚云栽’,打个花名。谢文锦道:‘好干净堂皇题面!这题里一定好的!’董宝钿道:我猜着了,是‘凌霄花’?若花道:‘不错。’春辉道:‘真是好谜!往往人做花名,只讲前几字,都将花字不论,即如牡丹花,只做牡丹两字,并未将花字做出。谁知此谜全重花字。这就如兰言姊姊评论他们弹琴,也可算得花卉谜中绝调了。’”当时正好痴迷唐诗,虽说晚唐诗人高蟾并非名家,可他的这首《落第后上高侍郎》,选在《千家诗》上,还是我非常喜欢的。

“天上碧桃和露种,日边红杏倚云栽。芙蓉生在秋江上,不向东风怨未开。”也许是爱屋及乌,也许是因了“也可算得花卉谜中绝调了”这句赞美,让我记住了“凌霄花”三个字。凌霄,凌霄,重临九霄。多么富有诗意的花名。但此时的我并不知道这凌霄花就是自己所熟悉的五爪龙花,当时还想有机会一定认识认识这名字如此美好的凌霄花……

真正知道凌霄花就是五爪龙花,是后来在课堂上教舒婷《致橡树》的事了。舒婷《致橡树》中有这样一句诗,“我如果爱你,绝不学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显然舒婷否定了凌霄花,这同我在《镜花缘》的字谜中认识的凌霄花反差太大。正好教辅中有一练习题,就是分析宋代两首咏凌霄诗的异同。两诗录之如下:“披云似有凌云志,向日宁无捧日心?珍重青松好依托,直从平地起千寻”(宋·贾昌朝)。“直饶枝干凌霄去,犹有根源与地平。不道花依他树发,强攀红日斗妍明”(宋·杨绘)。

为此我找来了有关资料。资料上的文字和图片让我恍然大悟:原来“陌生”的心仪已久的凌霄花,就是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五爪龙花呀。这更让我对舒婷否定凌霄花不以为然。凌霄花叶茂花繁,茎蔓常攀大树或墙壁等是不错,但它红花与绿叶交相映衬,把夏日打扮得热热闹闹、分外妖娆。况且它姿态万千,蓬蓬勃勃,向上生长,给人的是一种欣欣向荣,奋发向上的精神力量。怎么在诗人舒婷的笔下变成这个样子呢。虽腹有异议,但课堂上还不能对学生讲。因为这毕竟是中学课堂,如果与课本上讲得不一致,万一在考场上,有那个学生也同唐代诗人祖咏一样,答出别出心裁富有新意却不和考试规范的题来,谁能保证阅卷者一定就是杜绾那样独具慧眼的考官,那就害惨了学生了。

说起来我和凌霄花的缘分真不浅。知道五龙爪花就是凌霄花后不久,两次观赏凌霄花,给我的感觉是震撼!

那一年的夏天去连云港,我对当地学校的朋友说,花果山景区去过几次了,哪里还有值得一看的地方?朋友就说现在正是凌霄花开的季节,你就去“千年古凤凰城 ”、素享“凌霄之乡”美誉的南城镇看一看。南城镇离市中心大约十几里的路程,往返都有公交车,连云港去南京的高等级公路就从南城镇东面通过,交通非常便利。我谢绝了朋友的陪伴,一人来到南城镇。

这里号称“千年古凤凰城 ”绝不为过,镇子不大,却有几处历史悠久香火旺盛的寺庙,镇子里还保留了几段古城墙,还有不少的明清民居,但最让我印象深刻的还是凌霄花。这里简直就是凌霄花的世界。凌霄花攀缘于山石、墙根、墙面、屋顶、树旁、竹篱或树干上。这一簇簇火一样鲜红的凌霄花,衬托着碧绿的浓荫,美丽诱人。几株百年老凌霄铁杆虬枝,繁花欲燃。你能感觉到凌霄花它不仅有着花的娇贵俏丽,更有这滕本植物顽韧的意志。还有那爬满绿藤的一堵堵绿“墙”上,缀满枝头迎着灿烂阳光怒放的凌霄花,黄色似金,赤色如血,似摇曳着浪漫清音的风铃,给你来了一次视觉的盛宴,我虽不是诗人,但面对这艳极美极的景色,竟游弋起诗人热情的想象。“翠飐红轻,时下凌霄百尺英”,怕只有苏轼的这句诗才对得起盛开的凌霄花吧

如果说南城镇之行是一次视觉的盛宴,有一年的秋天在崂山太清宫再睹凌霄,那简直就是对视觉的冲击与震撼!本来去崂山太清宫是为了看一看蒲松龄在《聊斋志异·香玉》中所描写的那株耐冬,谁知一踏进三官殿 ,却被那株凌霄缠桧柏震撼了。这株合抱粗的柏树据说有一千多年的树龄,在它离地面十几米的地方,一蟠龙虬枝般的凌霄从柏树的乌黑铁杆中盘旋钻出,而凌霄下部分的滕干完全被柏树包裹住了。

据记载这株凌霄也已二百多岁。可惜的是此时的凌霄已过了开花期,让我略感遗憾。但站在这株凌霄缠桧柏前,会由然而生敬意。有的是一种我们民族历史的沧桑感,你会感觉到这桧柏这凌霄藤就似我们民族那钢铁般意志铸就的性格。你会轻轻吟起陆游的《凌霄花》诗:“庭中青松四无邻,凌霄百尺依松身。高花风堕赤玉盏,老蔓烟湿苍龙鳞”。这应该是对此树此花最真情的写照。

花就是花,凌霄花的美丽,是客观的、永恒的。舒婷只是写诗的需要,人为的一种的像征,但改变不了凌霄花的美丽本质。眼前的凌霄花就不计世人的毁誉,任由自己花开花落。正如庄子说过的那样,“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凌霄花“慕高艳而仰翘,攀红日而斗妍”。 在它落脚的我们这个小区墙角,深深扎根,努力向上,满目的苍绿,深情的红艳,回报我们无尽的风景。它端庄飘逸,清新旷远,高洁如菊,清雅如兰……面对此情此景,我不由得端起相机,让这“窈窈翩翩婀娜舞,翘翘袅袅立娉婷”的凌霄花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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