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的奶奶

2015年8月12日凌晨，我在沉睡中，却不曾料想到，这会成为我终生都将记得的一个时间段。从那时起，我再以见不到我奶奶和蔼的脸庞，再以听不到她那亲切的叫唤声。她，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至此，我真正没了她。当没了她的时候，我才发觉我对她要尽的孝还有许多没有完成，想对她说的话还有很多没说，但这一切，悔之晚矣。在这之后，我将没地儿喊奶奶，没地儿再吃一次奶奶特意留给我的肉，同时这个世界上也少了一个真正心疼自己、时刻挂念着自己的人。

当熟悉的旋律响起，我又一次回忆过去。您用70多年的行动赢得了村里人公认的勤俭，却苦了自己一辈子。我不认为您是个“好人”，因为您最擅长这种变态的勤俭。买给您的茶、面包、衣服，鞋子等等，直到后来整理您东西的时候，我们才一一找到，那些都发霉了，有的甚至过期了好几年。我真的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我也真心读不懂以及理解不了您的那种“节约思维”。

在平常的生活中，叔叔家做好了早饭，送一点给你的时候，你都放在碗柜里留着，我们骂您，强迫您吃的时候，您就忽悠着吃那么一点，等我们走了，你又把剩余的饭菜放回了碗柜，自己就烧几颗土豆，配着茶水吃，你的一日两餐都是这些。

那天，您侧卧病榻，我扶起您给您喂药的时候，您只剩下骨头，纯粹的皮包骨。当我一次次想起这些，您可否在天堂知晓我流了多少泪，可否知晓每一次做梦，在梦里我都为你的一生倾尽我的怜悯，因为你这辈子实在太苦，还学不会享受余生就那样永久的闭上了双眼。村里人都知晓你的勤俭无人能及，也都明白你平常生活的状况，他们有些人是这样说的，也许这就是一种解脱，如此离世还能让您不觉温暖饿饱，摆脱一切人间疾苦。

我们不是没有这种条件让你去享受余生，安度晚年，而是您真的勤俭到连最基本的一日三餐都少吃一顿了。每次嘱咐你多吃点饭，平常不要帮叔叔家做家务，好好晒晒太阳，多去与您同龄的老人家串门的时候，您总是说你吃得很好，睡得很好，什么一天吃多少多少的饭，睡到早上七八点才起之类的，都成了您的说辞。

说起您身边的人，有那么一个人总是让您操尽了毕生的心，我想，如果您是一个正常的人，是早就该崩溃了的时候。从打他还是个少年，就惹出了各种事端，让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赔钱，到最后赔不了的时候，就用物品，房子等抵债，以致您过着那么穷困潦倒的生活直至如今，因为您努力得到的收入不抵生活开支及抵债。当他可以回报您的时候，他没有给过您什么，反而还要您赔别人钱，就连您准备着的那种去世时用的衣服都因为他而被别人烧掉，在我们彝族这个社会里，无论从历史上，还是从伦理风俗上，这种都是及不允许的，是什么深仇大恨也是万万使不得这样做的，可是这种罪都让您遭了……

当您去世的时候，您都没能见他最后一面，您为他，提心吊胆了一辈子，用尽了您毕生的心。我深深被您折服，算是亲身目睹了母爱神圣的伟大，也许用伟大一词形容您都显得苍白无力。我只能在这里发问，当一个人抵着巨大的心里压力过着疾苦的生活，而这生活一过就是一生的时候，你敢说她这辈子还不够苦吗？奶奶，从另一方面恭喜您，您获得了永久的摆脱。

如果真有天堂的存在，那么我衷心祝愿您能成为那里的主人，能够好好吃饭，学会享受，不再受苦。衷心祝愿您，我的奶奶。

现在，您离世已有三个月了，原本按照常理，这时间足以疗伤，失去您的伤，可我总是忘不了您。每每心情低落，您总浮现脑海，让我无比怀念，让我泪流满面……

依稀记得那晚，半夜在睡梦里惊醒，才发现我在梦里见到了你，我早已泣不成声。我害怕，害怕舍友不理解我在半夜里哭泣，真的害怕吓到他们，当我掀开被子悄悄伸出头看看有没有被他们发现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他们都在沉睡中，于是我又一次低声哭泣。后来，我就记不得这样的哭泣持续了多少次。真的很怀念您，我的奶奶。

以前在上学的时候，很多的时间都是在学校里过的，每当放假回去的时候，我总是能吃到你特意留给我的一点肉，毕竟您很清楚我最爱吃肉，那留着的肉反正也就是过年猪身上最好吃的那部分。现在，我算是永久的吃不到了。

我来的时候，您总是拄着拐杖在村口满心欢喜的等待，我到了，你就像来不及了一样来拿我的背包，问我饿了没，路上如何，在学校怎么样等等这样一系列的问题。当我又要回校的时候，您总送我一程，而我头也不回的自顾自走在前面，哪怕您跟不上我的步伐了。因为我害怕，害怕我的余光触碰到您那不舍的眼光，害怕见到您饱经沧桑满是皱纹的脸……

我记得您说过您最高兴的一天，是听到我考上大学了的那天，我隐隐明白，那估计就是您生平最高兴的一天，同时我也很庆幸，虽然上了个普通的院校，但还是能给你愉悦的一天。我是多么的想，多么的希望您的每一天都如此啊！

提起您去世前，还在冒雨给我家除玛咖地里的草，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想起这件事。已经是个正常的走路都成问题了的老人，在生命垂危之际，还想着除草，还想着我们的利益。记得那次，我俯卧在您病榻前，您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微微抬起头，微弱的说了句找饭吃了没有，不要饿着了……，我崩溃了，哽咽着说到我吃了，早就吃了，很饱很饱。记不清了有多少这样的事，戳中多少泪点，当我想起与您的往事，我总无比怀念……

也许人生最大的幸福，是当子能孝亲健在之后，亲还要学会享受，让子有个尽孝的机会，不要这个机会都不给，只无私的奉献了毕生，拒绝了子的孝。可能身在天堂的亲，不曾理会子在亲不在之后的怀念，懊悔，遗憾……

（2015.11.19下午于6A106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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