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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城的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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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城,不产铜,产的却是煤。

铜城,本名铜川,原名同官,因与潼关撞名,其治所又设在铜水之川,故改名铜川。这是座陕西省最小的城市,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尤其在这两年里名气上升最快,因为这里是去往黄帝陵的必经之地,拥有陕甘宁红色革命根据地照金,又是陕西籍相声演员苗阜王声的故乡,同时又存在着大量的名胜古迹,如香山、孟姜女祠、陈炉古镇等等。然而我爱这座城,不仅是因为上述云云,那是我的骄傲,而是我对这片黄土地的赤诚热爱,对乡土人情的眷恋不怠,我不知我这一生将会到达哪些地方,但我会一直明白,铜城的黄土地是我一生魂牵梦绕的地方。

铜川人口主要聚居在老区,老区既王益区和印台区的合称,这里东西两面为山,有条河流自北向南,城市坐落在这条河的两岸,整座城市就只有两条公路,河西为1马路,横穿市区,河东为2马路,既210国道,1马路和2马路最终交会在孟姜女祠脚下。我是喝孟姜女祠里的泉水长大的,那泉水味道甘甜爽口,就好像喝了那的水就能感到孟姜女的贞烈一样。啊!孟姜女,那是一个壮烈凄美的神话故事,相传两千多年前的秦朝,孟姜女的丈夫范喜良被抓了去当壮丁修建长城,不料却被累死埋葬在长城之下,时至寒冬,孟姜女带着棉衣去看望夫婿时,不想丈夫已故,悲痛欲绝的孟姜女仰天发出三声恸哭,长城即刻坍塌,孟姜女滴血认亲找回了丈夫的尸骨,一路躲避官兵最终逃回同官,化为一眼泉水,长流至此。虽然这是一个神话故事,但这里的居民,尤其是孟姜女祠堂坐落的虎头山上世代受其庇佑的村民尤为相信这是一个真是的故事,当然这其中也包括我,因为我也是虎头山上受其庇佑的一份子。

我出生在印台区虎头村,村子因为这座山而命名,相传上古时这里有一只巨大的恶虎经常出没吃人,以至民不聊生,轩辕黄帝一天经过这里恰巧遇到巨虎作恶,便掏出黄帝的大印镇压住了老虎,后来恶虎和大印化作了两座山,一曰虎头,一曰印台,我所在的村庄便是虎头山。这里是典型的黄土高原地貌,但我感谢这一抔贫瘠黄土,养育了那个贫穷年代里我们贫穷的一家。父亲家祖上是地主,新中国后打倒地主土豪,加之闹灾荒,父亲逃难来到了这里,在这里安了家,过上了贫农的农耕日子,成了地道的农民。我特别喜欢余华的《活着》,那简直是我们家的真实写照,不过我父亲没有被抓过壮丁,我家也没死过人。

物质上贫苦的人们,精神上相对都很富裕。在我上小学之前我一直住在那座长眠至此的虎头山上,睡在那四季常温的窑洞房子里,那时家里以农耕为生,我却以此为乐,最喜欢的就是上自留地里拔草,那是我的强项,我爸妈用锄头锄,我用手拔,速度要比锄头快很多,干裂的土地上长满了杂草,我想怎么拔随我,所以每次,我的“作品”就像是一条巨蟒从草丛间游走过一样,我还用自豪的目光欣赏着我的杰作。还有我家的那一片苹果树林,我最喜欢爬树,那也是我的强项,任意一棵树我可以迅速爬到树顶,我喜欢坐在树上,啃着还未成熟带着生涩却也解渴的苹果,眺望远方,一片绿油油的山川映入我眼帘,带着徐徐的微风,我喜欢这种感觉,我妈说,在我出生那年,我们家的种植多年的苹果树第一次结果了,硕大硕大的苹果像足球一样挂满了枝桠,我妈还说,那年苹果的丰收是我带来的。也许是因为与苹果的结缘,我小时候掌握了一项特别调皮的技能,就是爬树,记得有一次,我外婆来我家看望我们,我在院畔下玩耍,一眼就认出了外婆,立即跑回家,边跑边高声大喊:妈,你妈来了!坐在院畔前的黑槐树下乘凉时,我外婆指着一棵最大的槐树,我三下五除二到了树顶。因为我爱爬树,所以我也爱树,我最爱的就是那些槐树,他们就像年迈慈祥而庄重的老人,悠然的看着我在他们的躯干上攀爬,我相信这些树也是爱我的,我从来没有在树上摔下来过,而且他们也经常赐予我那香甜的槐花麦饭,槐花也可以生吃,至于槐花,我从来都是捋花而不折枝,因为那样做我也心疼,生槐花味道更加香甜,所以我通常摘得是还未开尽的槐花,因为完全开放的槐花通常会招来虫子和蜜蜂。我觉得,没有比这片黄土地更适合槐树生长的地方了,后来我不论走到哪里,都能一眼辨认出槐树。后来我不再爬树了,可我见到的每一棵槐树都好像我爬过的树。我们家还有条杂交德国牧羊犬,那是条很忠实很通人性的狗,我记不得我们家是先有的我还是先有的它,不过我清楚的记得是先没得它。在我印象中它一直都在,但却一直在我身后,因为它并不奢求什么,陪它玩它就高兴,没人理它,它便像个战士一样看家护院,它叫作虎子,是农村看门狗最普遍的名字,我妈说我小时候经常拖着铁锨追着狗打着玩,狗不敢也不会咬我,它只是可怜的四处躲藏,最后寻求我妈的帮助才得以解脱,有时候家里人回来找不见我,就去狗窝找,就能看见我抱着虎子呼呼大睡,我妈说着,我甚至都能想象到那时狗窝里虎子一脸怜爱,不敢乱动出声,生怕吵着我样子。我欺负了虎子那么久,它从没有躲着我怕我,更没有咬过我,我于是它,想来也是家人吧。我总觉得对不起它……有很多事我已经记不得了,但我知道虎子是怎么没得,人在高龄时去世那叫喜丧,如果虎子也能喜丧,我想我会好受些。那是在我上学之后,我们家也搬到了城里,原先的老地方只留下了虎子看家护院,我以为虎子会和我们一齐住进新家,但我妈没有这么做,我能做的只是每星期上山去看望它,给他带点好吃的,直到有一次,它没了,就那样悄无声息的没了,只留下空空的一根狗链子耷拉在地上,和一根黄瓜架横在狗窝旁,我是知道它去了哪里,那时街边的烤肉店很兴盛。看到那情景后的两天,我不吃不喝,却也不哭,因为我不相信,我总觉得它还在,他只是跟我闹着玩,想让我找到它于是躲起来了,我坚定地认为这一切都不是真的,直到我妈残忍的告诉我,它已经死了,我才失声恸哭了起来,后来啊,我家又养了只猫,那是偶然得来的,那只猫就像是只天使从天而降,我以为这便是幸福,可不曾想一切都是匆匆一瞬,我们家在城里,车多,终还是养不了宠物,某天到了猫该回家的时候它却迟迟没有回来,我爸从门外进来说它被车碾死了,我没有相信,而是默默的走回了屋子,我爸拿了铁锨去产它的尸体,我最终还是没忍住去看了,离着老远我便已经确定那血肉模糊身体扁平的一坨就是我的那只猫,我慌张地跑开了。自此,我家再也没有养过宠物。

时间总是那么飞快,小学初中高中一路轻快地走完,水泥地日渐取代脚下的黄土地,槐树也渐渐被路旁的法桐抹去记忆,曾经因为多度开采地下煤炭导致这座城市没有高层建筑,现在二三十层的楼房也不少见了,我们家的旧址,那破旧矮小的窑洞房,也在建设环山公园的时候,被当做垃圾场被废土废渣所掩埋,如今那座环山公园就建在孟姜女祠的身后,午后上山游玩的游客越来越多,没有人会注意到那个大土包,更没人知道也不会关心这里曾发生过什么,只有我,还时常坐在这抔黄土上,俯瞰这座建筑森林如雨后春笋般疯长的城市,看着他们从这抔黄土地里来,终将又回到这抔黄土地里去。

这就是铜城,我出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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