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泥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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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沙一世界。小到不能再小的沙,仍被佛陀赋予了一个璀璨世界的美好期待。在十个月里,母亲要看着自己少女轻盈的姿态变得日益庞大而沉重的身躯,忍受着呕吐、烦躁和焦虑,经过剧痛的分娩,拉伤身体的肌肉和韧带,疼痛程度相当于斩断四肢。从每一个子女呱呱坠地开始,母亲便甘心退去一身的光环,默默地变成一粒普通的沙,而让自己的子女成为那绽放光芒的珍珠。

  因为母爱很小、很小,小到但生活并没有因为母亲的付出而出现奇迹,汹涌而至的历史长河裹挟卷走了多少母亲的身影,最终埋没了她们倔强的身姿。透过岁月的眼,我只能依稀残存地辨认出几个母亲的轮廓。

  我见到马尔克斯笔下那位超越伦理价值观的母亲,即使是周围的人都认为她的小偷儿子死得毫不可惜,她决然不顾世俗的目光,闯过尊严和理性的鸿沟去祭拜那可怜的孩子,只有母亲,会依然爱怜、尊重着自己的孩子。沙子,粗糙简单,却也博大宽厚。我也见到了那黑暗中的舞者,塞尔玛。为了给儿子凑钱动手术,她日夜不停地加班,将辛苦赚来的钱分毫不差地装在一个小铁皮盒里。直到她被冤入狱,她必须用她积攒的2000美元作一个选择:换回自己的生命,抑或是治疗儿子的眼睛。贫穷的塞尔玛毅然地让自己走向了死亡。在面临处决时,塞尔玛凄切地呼唤着儿子的名字,可当她知道儿子的眼睛已经做完手术时,她爬满泪水的脸竟露出了笑容。赛尔玛的身体从绞刑台上坠下,像一粒随风拂起的沙粒,还没来得及改变世界,便已急匆匆地消逝在风中。

  这样的沙子太多、太多,人类文明一路走来一路洒,终也汇成了浩浩汤汤的沙海。是谁教会了你得到了东西要和小朋友分一半,不是自己的东西不可以拿,做错事要道歉,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平凡的,汇聚在一起便也不简单;耀眼的,融汇在一起更璀璨。一位又一位母亲,凝聚出了一个魂。智慧、宽厚、仁慈、博大……这是所有母亲的共性,并随着时代潮流不断地丰富壮大,“最美妈妈”正是在向人们传递这一正能量。

  然而不知是从何时起,妈妈开始喜欢拉着我站在大大的落地镜前照着看,仿佛怎么比也比不够,嘴里还不停地带着惊喜的口气说:“比妈妈高这么多呀?”终于有一天偶然瞥见外婆也拉着妈妈在镜子前照,用心疼的口气责备道:“怎么又瘦了?我当年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敦实了呢。不要太劳心。”我鼻子一酸,才明白从镜子里,母亲是透过我的脸看到了属于她的过往青春年华。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自此倍加懂得爱惜自己,是一种责任,是承载着一粒泥沙之中对一个璀璨世界的全部期待。

  子女的根,留在泥沙里。九香,中年丧夫,丈夫留给她的只是一间坍圮的破屋子和5个懵懂的孩子。九香为了孩子的感情,拒绝了另外一位男士对她的帮助和爱慕,凭借自己的坚强,把孩子们都送进了大学。孩子们已成家立业后,九香却老了,小山村的草房里只剩下孤寂的她……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泥沙,终究会消逝的。我无法想象当我回家后,空荡荡的屋子里会没人回应,我无法想象当我写作业写累时,再没有人会给递我一碗剥了核的冰枇杷。正是泥沙的朴实坚定,仿佛让人相信她们永远不会老去、永远不会离开。

  情不自禁,这是每一位母亲对子女的付出;而我们面对大地般深厚的母爱,又应怎样做到,呵护着这手心满满一捧粗糙简单的沙,让它在夕阳的映衬下更加美丽辉煌,而不要随风消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