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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卸磨杀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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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家里添置了磨面机,毛驴高兴得跳了起来:“终于自由了!,我要解放啦!”

还有500斤黄豆要磨面,应该是最后一次套驴拉磨了,因为新购置的磨面机正在调试,12匹马力的柴油机刚拧紧地脚螺钉。

主人一大早就打起毛驴,正准备套上桑木夹棍、系上椭圆形的护垫、再拿蒙眼黑布,突然那牲口尾巴上扬、屁股下蹲,紧接着就哗哗哗地撒出半桶驴尿、拉一堆驴屎蛋,驴爽人不爽!

“懒驴上磨尿屎多,后天就给你处理掉,看你还懒不懒!”

毛驴心想,被你套上驴套后,一干就三个钟头,要转365圈,眼前漆黑一片,我到哪里去找厕所呀?!

这个大磨盘直径1.8米,石碾子直径1.2米,放在上面滚动轧面,如果单靠人工来推磨,三个人轮流上磨,至少要一天的时间,才能磨完500斤黄豆;而毛驴只要三个小时就完工了,每当卸磨的时候,毛驴天生有个习惯,会在空地上连打三个翻身滚,既解除了满身疲劳,又用沙土吸干身上的汗水,止住了瘙痒,类似于母鸡的沙浴,惬意无比。

驴槽内都是用陈年干草或麦子的秸秆铡碎,搅拌些粗粮麸皮或泔水,“有老草饿不死老驴”,从来没人把毛驴当作尊贵的动物看待,更不用说买宠物狗粮了。

隔壁的马槽却不然,每顿必添青绿的精饲料,还要拌上豆饼花生饼,早晚都要加上蛋白饲料和能量饲料,保证枣红马不能太胖,也不能缺营养,“寸草铡三刀,无料也添膘”;枣红马是主人的座骑,除了日行千里,很少看到它在田间耕耘犁地,而是趾高气昂、骏马奔腾!

金丝鸟就更不能比啦,主人就像养情妇一样,呵护着他,一日三次往笼中添加虫子和谷米,及时地抽换粪板,除了观赏,也就是多听几首鸟鸣。

主人正在考虑杀掉毛驴:吃其肉、煎其骨、扒其皮、抽其筋,剖腹挖心、开膛破肚,800斤的毛驴可以割下400纯肉,“天上龙肉,地上驴肉”,批给饭店可以赚到2万多元,公母同时宰杀,最少可以赚到5万元现大洋,他想到这里,露出了贪婪的微笑。

事不宜迟,立马行动,于是主人带上屠夫,手拿剔骨利刀、放血铁桶,前来观察,伺机杀驴。那屠夫:身穿黑衣,秃头败顶,额上凸起一道伤疤,像是经产妇下腹竖切的刀口,不甚雅观,估计是被犟驴踢的,缝合后留下的记号。

公母毛驴一看“刽子手”的到来,预感到死期来临,放松的心理立刻悬了起来,马上跪地求饶,向主人磕头谢罪:“主人啊!我们为你家打长工8年有余,没有白天和夜、没有节假日公休、没有五险一金,只要你驴鞭一扬,立马上场,给你磨面也超过30万斤了,路程超过3650公里,你也赚到18万元以上,泣求你行行好吧,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愿意献出驴肝驴肺,每月义务给你干7天活,以答谢你的不杀之恩!”

说完驴公驴母涕泗横流、悲痛哀求!

好心当成驴肝肺,主人好像并不领情,于是说道:“狼性千里吃肉,猪行万里囊糠,你天生的就是驴命,活着就得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一旦卸磨就得杀驴,不是我过河拆桥、兔死狗烹,这是天理人意,命中注定!”

突然,“驴一呜,虎大骇”公母二驴发怒弹跳起来,各自一个飞毛腿驴踢,对准主仆二人的脑门心,就是一脚,顿时血流如注,死仰八叉,血头血脸,像两个无头的污鬼一般狼狈,滚爬回去包扎自救。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正在马厩上吃夜宵的枣红马,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母驴也听出了老相好的言外之意,当着公驴的面扯开肠子说直话了:“他爹呀!死到临头了,我就不再隐瞒了,我们生下的一对骡子,身材高大的、耳朵长长的,除了耳朵以外,其余的都是遗传枣红马的,一年前,我趁你蒙眼拉磨的时候,为了改变我们的命运,结交了枣红马豪杰,搞了一夜情,谁知那五条腿的马那么厉害,一下中招,十个月后生下了一对螺驹子,上天不允许乱交,可怜那孪生的一公一母小骡子,永远绝户了,必定还有50年的寿命,只好交托给亲生爸爸--枣红马了;也请他后爹--枣红马情夫,看在我俩你情我愿的情意上,圆满我们的遗愿吧!来生再见吧!”

说完,这对有情有意的驴鸳鸯,动情地哭了起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估计明年的今日,就是冥龄一周年祭日,早立遗嘱以防不测。

枣红马含泪看了一眼公驴,深知是自己给对方戴上了绿帽子,而且又让姘头怀胎生下了野种龙凤胎,又没有帮助母驴一家跳槽海外,改变命运,良心亏欠很多,决心设计让他们躲过一劫。

“驴哥驴妹呀!趁着夜色黑暗,你们抓紧嚼断缰绳,直奔深山老林里逃命去吧!”枣红马献上《孙子兵法三十六计》的第一计“走为上”。好汉不吃眼前亏,走了走了,一走就了!

第二天一大早,主人头上缠着绷带,印堂上渗出血印像银元一般大小,又像是日本武士道徒额上裹着的膏药旗;幸亏那驴没打马掌,不然两个天灵盖早已踢飞了。

一看那驴槽上只剩下半截缰绳,驴早已不见了踪影,又不像盗贼刀割的现场,立刻明白那两只犟驴,桃之夭夭了!

会逃到哪里去呢? 深山老林? 会被山狼虎豹吃掉;农家田园? 会被屠夫杀掉;何况昨夜自己做了个奇怪的恶梦:梦见紫竹林莲花山上修行的观音大士指点迷津说:那两头毛驴是你主人家前世的佣人夫妻,转世来报恩的,如果你杀了他们,佛祖会怪罪你家,让你业障大于功德,将来转世后你也会变成驴螺来还债,善恶到头终有报的!

于是赶紧背上双管猎枪,推上顶门火,骑着枣红马,快马加鞭,沿着驴行踪迹,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半山腰。这里是狼窝掌,是豺狼的地盘。只见一群狼,团团围住两头毛驴,利用狼群战术,老狼甩尾发号,小狼依次把守,准备发起猛攻,目标是驴的脖颈、动脉血管。

说时迟那时快,主人举起双管猎枪,瞄准领头的公母两只老狼,扣动扳机,叭叭两枪,豺狼应声倒地,其余几只小狼,如鸟兽散,纷纷逃下山去。

主人牵回毛驴后,良心发现,决定改善伙食,散放喂养与马同槽;而毛驴们更喜欢吃枣红马剩下的饲料,主动地去拉犁干活;母驴十月怀胎,又产下了一对驴驹子,养到三个月,主人就收到了一万元的订购金。

主人决定:再过50年,等到毛驴寿终正寝的时候,便风干成动物标本,放在磨盘的两侧,以供展览;又亲自把成语词典中的“卸磨杀驴”,改成了“卸磨供驴”,让驴的艰苦劳作精神世代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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