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夜

伤感日记 时间: 推荐访问: 16岁时我把初夜给了他

很多年前,有一首叫《小芳》的歌曲唱红了大江南北,据说,这是一首写知青恋爱的反思作品。

我母亲无疑不是《小芳》主人公的原型,但《小芳》歌曲中描绘那小芳的形象,活脱脱就是我母亲最生动的写照。

这是一个月光如泻的晚上,也是我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晚上,已过不惑之年的母亲,借助树影婆娑的摇拽,羞涩而缓缓地对我开启了她永远不愿再启之门。

我父亲是知青,我母亲是回乡知青。我父亲按当时的话来讲,就是德、智、体全面发展的英俊青年,我母亲也是能歌善舞的漂亮姑娘。我母亲至今都无悔把初夜给了我父亲。她说,我父亲说话实在,善解人意。初次肌肤之亲那晚,他俩都哭了,很快又相拥笑了。我父亲说,今生今世,他只爱我母亲一个女人。

知青大返程那时,我母亲当时也不知道有了我,却清楚我父亲属于返程对象。我父亲当时的话,让我母亲感动得热泪盈眶。他说,我俩就是差一纸结婚证,今天我们就去领证,扎根农村不是我现在才决定的。

我母亲泪水直往下淌,却使劲地摇着头。她知道,我父亲是独子,他父母都迫切希望他早日返城。何况我父亲的父亲,也就是我爷爷,已托人在税务部门给我父亲争取到了一个招干名额。

母亲啊!母亲。她何尝不希望与相爱的人相濡以沫,何尝不希望拥有在别人眼中的一对金童玉女的婚姻,更何况她未婚先孕。要知道,那些年,未婚先孕,那人格,那耻辱,真是难以其表,一点不亚于今天的小三骂名,由此自杀轻生的,也绝非鲜有所闻。

我母亲对我父亲说,你回去吧,你父母需要你,只要你心中有我,就行了。我母亲见我父亲要说什么,立刻用手捂住他的口,泪水直扑扑地往下掉,稍会,又说,再说我俩这事,我还没有对我父母讲呢。

这是我母亲第一次撒谎,这话一出口,猛地感到一阵心痛。尽管这次心痛和后面的心痛,完全是另一回事,但对于我母亲的摧残力度,却是异曲同工。

我父亲回城很长一段时期,我母亲仍扎着独辫,常常一个人站在目送我父亲远去的山丘上,远眺着成都。不知多少个晨曦微露的清晨,也不知多少个落日余晖的黄昏,我母亲都一动不动地婷立在那里,有时候,也忍不住放声呼唤着我父亲的名字,更多的都是她默默地站在那里,任泪水肆溢。

我母亲说,当她肚子里的孩子开始骚动后,她愈发思念我父亲,这种思念,无疑是一种心疼,却不能自制。尤其在夜深人静的夜晚,我母亲很想,想得很。肌肤之亲,还有偷吃禁果的滋味。

有一次,我父亲给我母亲寄来一张照片,这是一张车间工人集体照片。我母亲说,她看这张照片,眼睛却落在我父亲前方的一个漂亮姑娘脸上。我母亲那时已经开始隐隐约约的预感着什么。

据说我母亲生我那天,正是我父亲新婚同房之夜。我属于难产。那时农村医疗条件很差,一个赤脚医生就是一个全科医生,我母亲用九死一生换来了母子平安。

后来,我父亲的信越来越少了。不知工作确实太忙,还是一种推脱,总之,我父亲离开农村,从第一个春节说要回来,到我读书那年都没回来过。

我母亲生下我后,很长时间都在盼望。她以为我父亲会来,也准备说出那晚受孕的事。我母亲是希望我父亲想办法把我带回成都,让我幸福,至少在物质生活方面。但我母亲失望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兴许从那时起,我母亲就恨透了我父亲。

后来,迫于各种压力,准确地说,完全是为了我,不在为吃发愁,她嫁给了一个性无能的中年人。他对我母亲不好也不坏,对我不冷也不热。兴许是我母亲忍辱负重,总之,在我的童年,大部分时间和小朋友一样快乐。受别人歧视和辱骂时候很少很少。

我读初中那年,我父亲终于回来了,但绝不是春节。好像是因公,来到乡上还有县上的人陪着。我母亲显然事先并不知道我父亲要来,直到我父亲叫住她,她还一脸诧异。尽管我父亲眼中的我母亲早已没了,但我母亲在见到我父亲的一刹那,泪水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我父亲把我母亲拉到一旁,一脸忏悔的表示歉意。我母亲这下定下神来,用手抚了把被山风吹乱的头发,异常淡定地说,你变化不大,农村的变化却很大。我父亲还想说什么,突然有人喊他。我父亲应了声,也没功夫再说什么了。

我父亲是个聪明人,他从村里听说我母亲有个小男孩,不是这个男人的,似乎明白什么。后来,我父亲又独自来找过我母亲几次,我母亲却只见了我父亲一次。那次,我父亲几乎发疯似地追问了我是不是他的孩子?我母亲依旧淡然否认了。我母亲从未见过我父亲那副无计可施和垂头丧气的样子,那天,我母亲着实开心了好一阵子。

撰写本文中,我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披露我母亲的一些私密行为。我十分爱我母亲,无意诋毁我母亲。因为爱,所以包容,目的就是希望唤起人们对缺乏性爱女人的关注。

我高中那年,无意间发现只要家里没人,我母亲一进房间,门总是拴着。不止一次找她,尽管马上应声,但出来却要等好一会。那时我对性已到了朦胧期,从隔壁邻居言谈中,知道了我父亲是阳痿。阳痿就是不能与女人有床笫之欢,这点我似懂非懂。

兴许是出于好奇,兴许是一种早熟。我决定揭开我母亲拴门之谜。那是一个下午,屋里没人。我母亲进屋后,门又被拴上。我爬上屋顶,透过亮瓦,往下一瞧,顿时面酣耳赤。

我母亲赤身裸体,斜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根黄瓜,在其私密处不停地抽插,嘴里还不时发出梦一般地呻吟。

尽管我从来没有见过女人的裸体,奇怪的是,我当时没有半点好奇和邪念,只是感到一阵耻辱。回到房间好一会,心里还有一种指责我母亲地冲动。只是想起前不久村头王寡妇家里发生的悲剧,我心里才慢慢地平息下来。

王寡妇男人死时,刚过不惑之年。她没再嫁,和儿子相依为命。王寡妇虽然半老徐娘,却风韵犹存。前村后乡不守本分的男人,有事没事都爱在王寡妇家前游荡,寻找机会想占便利。奇怪的是,只要王寡妇不搭理,这些男人不敢靠近她家。

王寡妇家的大狼狗,虎视眈眈坐在门前,让人望而生畏。有一次,前乡的一个男人不信邪,试图强行闯进去,结果被大狼狗咬得喊爹叫娘。若不是王寡妇出来及时,恐怕还要闹出人命。

那是今年大年十五,王寡妇的儿子外出打工回来,打开房门,肺都气炸了。她家那只大狼狗趴在他母亲背上,使劲地干着。说是迟,那时快。她儿子顺手抄起一把砍刀,发疯似地朝大狼狗头上一阵猛砍。大狼狗死了,但它的生殖器却从他母亲体内拔不出,后来还去了医院。他母亲当晚趁没人注意,寻了短见。

王寡妇的悲剧不能重演。我爱母亲,思前想后,决定把我看到我母亲的不雅行为永远烂在肚子里。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我大学毕业了。

一天,我母亲把我叫进了她的房间,手里拿着不知从哪里弄来我父亲的地址。她把地址给了我,用一种不可违背的口气说道,我知道现在大学毕业生很多,就业也不容易,何况在成都。你应该去找你生父,他有办法,他也应该帮你呀!

我不去。我抬起头,一动不动地看着母亲,说,无论在成都,还是在哪里,我都会努力的,都会挣到钱,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别赌气了。儿啊!你的孝心,妈知道,可别误了自己。我母亲说这话时,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稍会,埋怨道,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放弃那个读研的名额呀。

我母亲说的是事实。毕业前夕,我放弃了学校保送的读研名额。我不忍心让我母亲再过很苦的生活,与其读研给她增添负担,不如大学毕业就找工作,让她早日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这事我母亲是咋知道的,至今我还是一个迷。

我母亲捧着我的脸,端详了好一会,才说,儿啊,你和你父亲一样,是一个读书的料。只有读书,将来才有出息。你去找你生父,我想他不会找借口推脱。

听完我母亲的话,我早已热泪盈框了。母亲啊,母亲,你一辈子的幸福都不低头,如今为了我……我使劲地点点头。

平心而论,我父亲亲和力很强,做事说话都给人一种担当。他见到我后,不顾我的排斥,依然为了我的事没日没夜地奔走,有一天,已到午夜,估计他家人打来电话。他没做任何解释就说,眼下我儿的事,就是天下大事。我绝不能让我儿再次有半点失望。当时我多少有点感动,他这样做,不就是尽一个生父的责吗?

我工作落实那天,我见到了我父亲现任的妻子和他比我小几岁的的女儿,也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那位阿姨和我父亲一样,是个好人。她上上下下端量我一番,眼睛湿润了,拉住我手说,孩子,你受苦了。恐怕传承着共同的基因,我妹妹比我1米8的个子差不了多少,兴许就是一种血亲。我妹妹撒娇地拉住我的手,要我给她讲讲大学的生活。就在我心底涌起一股股家庭温馨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我母亲,甚至产生一种不祥之兆。

我母亲确实出事了。在我大四那年,她被检查出肺癌晚期,只是被捂着。这时,我才猛然明白,我母亲为啥执意要我认生父。我忽然感到自己有一种无法宽恕的罪过。多少年来,我母亲对我知根知暖,无微不至,我对母亲呢,却不管不顾,漠不关心。我还是她儿吗?不!我还是人吗?

我母亲到了成都,我父亲让她住进了最好的医院,请了最好的医生。然而,这一切,我父亲都是以我的名义做的,主要担心我母亲不接受。

手术很成功。医生都非常兴奋,他说,这次手术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后期治疗跟得上,完全可能再创奇迹。

兴许看到我工作不错,兴许后期治疗跟得上,我母亲的疾病延续了医学史上一个又一个奇迹。没想到,前不久发生了一件事,让我母亲病情再度恶化。

那天,我母亲的主刀医生女儿来到医院,我脱口喊了声,阿姨!我母亲顿时诧异极了,转过头来,对我道,她是?我父亲出现在阿姨的后面。我母亲似乎全明白了,一言不发,默默地走了。

谁知我母亲那一走,再见面时,竟是阴阳两隔。那晚我母亲没回医院,我们四处找了一宿,也没找着,还报了警。都是第三天,我老家来电话,说我母亲回家了。万没想到,老家半夜的电话再响时,我母亲已去世了。

村里许多人,其他村里的,不少是成都来的,都参加了我母亲的葬礼。葬礼隆重而悲切,我父亲始终很低调,尽管他包揽了几乎所有费用。客观地说,我父亲还算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面对我母亲天价的治癌费用,没有半点犹豫。下葬的时候,发上了一件奇异现象。按照当地风俗,安放骨灰前,墓地须烧热,我继父和我反复打火机,就是打不燃。后来还是我父亲来打,一下就打燃了。后来在清理我母亲遗物时,我发现了我母亲一则泛黄的日记。

多少年来,我试图忘掉你,很多时候,确实做到了不再想你。我以为这样下去,就会彻底把你忘掉。但我错了,没到关键节点,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你,真的,有时想得很。尤其我俩的初夜,那一个动作,那一个眼神,不管时光如何流逝,那记忆却愈发清晰,一次比一次刻苦铭心。有人说,男人用一夜的时间,把女人掏空,让她一生没有主心骨,至少在情商方面。至于别人信不信,反正我信。如果我怀的是女,我会告诉她我的一切。如果我怀的是男,我会教他懂得珍惜和爱怜。我不相信人间轮回,也不信命。但我相信,好人终有好报。

这则日记,显然怀上我时写的,也就是我父亲返城不到一年写的。我父亲看后,忍不住抚在树上,剧烈地抽泣起来。

文/赖丽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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