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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线笸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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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线笸箩

我知道母亲有三件嫁妆,两把圈椅、一个衣柜、还有一个针线笸箩。圈椅已经躺在了柴房里,雕刻着牡丹花的靠背在孩子书桌上,那是他的“传家宝”;衣柜掉了一扇门,中间的镜子已经破碎,变成了一个椭圆形的洞,被弃置于那间土墙房里;所以到现在只剩下一个针线笸箩,完好无损的、从土墙房里跟着搬到了建在马路边的那套二楼上,再跟着来到了现在这套市里的三十三楼,就此刻,坐落于母亲卧室的飘窗上。

竹篾编制的针线笸箩伴随母亲走来这个家已经整整三十年,里面安静地躺着各式宝贝。她用旧挂历纸带有图案的那部分剪成各种款式和码数的鞋样,一套一套的放在一起,标明尺码以及该款式的注意事项。记得很小的时候,我时常见到农闲时节的母亲端着这个笸箩,坐在村头那棵大榆树下,和村里那些我应该称作“婶娘”或者“奶奶”的女人们聊天。每人手里拿个鞋底,鞋底是用旧衣服做成的,旧衣服撕开,将上面的补丁、线头以及接缝处清理干净,用面粉做成的浆糊一层一层的糊好,晾干后用新的白布糊在面上。将针线拧成多股,用坠子坠紧实,做成粗的线。有纳鞋底专用的粗针,纳鞋底的时候手边放个锥子,针扎不透的地方先用锥子扎一个洞,然后针线就能轻易走过。脖子上还挂着一个镊子,针拔不出来的时候用镊子夹住,一使劲的时候母亲还歪一下嘴,然后我在旁边笑。

笸箩里还有一个小布袋,各式的小零件被母亲归置于里面,扣子、小碎布等等一直在这里安家。我小时候唯一的一个玩具就是母亲做的鸡毛毽子。那时候只有过年才杀只鸡,而且还不是每年都杀。母亲将大红公鸡尾巴处的毽子毛拔下,又细又长,将脚边那些细小的毛拔干净,小心的一根根的整理,让他们背靠背的围成一个圆形,然后用笸箩里的细针线扎紧。布袋里还有小钱,中间带方孔的,被母亲用一条布带串在一起,她从中取出两枚。找几片彩色的边角不料,将布片剪成八片同等大小的正方形,叠成三角形备用。再剪两片比小钱直径大两厘米的圆形布片,将小钱夹在中间,用线把中间固定好,然后再将三角形一个一个的沿着小钱边缘缝合,需要让圆形布片等分好,这样做出来的毽子才均匀、规整。这可是技术活,自认为针线技艺得到过母亲真传的我,去年也是在孩子再三要求下、由母亲指挥着、虽然最终出了一个成品,却是嘱托孩子只能在家玩。

笸箩里还放着各种毛线,都是以前织毛衣剩下的。我还是孩子的时候,时常被母亲安置在小凳上坐好,膝盖处尽量成九十度角,母亲将毛线放在我两条腿上,然后一个个的挽成线团。我常常不耐烦,因为母亲一挽就是一两个小时,急得我心里就跟有小猫抓一样。冬天一觉睡醒,还看见母亲坐在床头,一针一针的编织着,一定要赶在除夕让我们穿上一件新毛衣,如果实在赶不好,母亲便会在家织上一整夜。她会织出各种花色,有时候跑几里路就为了专门找人请教,以保证我们每年都能穿上不同款式的衣服。

她还会织毛线鞋,将鞋面织好后,从家里找件实在不能再穿的绒衣,按鞋面大小剪出来,一针一针的缝在毛线编织的鞋面上,确定平整、服帖后,再仔细的缝在鞋底上。做好后的毛线鞋因为有绒步做里,所以暖和,并且还不透风,经久耐穿。

有那么几年,母亲的线笸箩一度成为她那间卧室的特殊摆设,因为我们再也不需要她给我们缝上大大的补丁。而闲置的笸箩直到我的孩子开始上了幼儿园才重新得到“重用”。母亲发现孩子的铅笔盒容易坏,便找来旧衣服制成“布壳”,缝制出了一个个笔袋。她照着孩子的书本,用铅笔在纸上画出小猫小狗,一遍遍的修改到满意为止,然后将画好的图片放在布头上,剪出适当大小,缝制成一个个立体的卡通形象。孩子很喜欢,将笔袋拿到幼儿园炫耀,这更激发了母亲的兴趣,往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孩子的玩具箱里躺在母亲缝制的小南瓜、葡萄、海豚等等,她还学会了网购,淘回来各种DIY材料,愣是将儿童房打造成了一个布艺游乐场。

母亲的针线笸箩里饱含了太多的记忆,有她的勤劳、灵巧,以及爱子深情,随便从里面找个小物件,哪怕是最不起眼的顶针,也藏着太多的故事。这不光是我们的记忆,更有母亲的思念,外公已经离开很多年了,用母亲的话说,这是唯一一件属于娘家的东西了。

我正看着母亲的笸箩,但愿她能健健康康的,将来为我孩子的孩子,再打造一个布艺游乐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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