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冽的寒风在外面呼啸，虽是正午，可被阴霾统治的冬季毫无保留地发挥着它的威力。我和朋友坐在KFC角落里一边享受着咖啡一边对着当下社会针砭时弊。啜饮了一口咖啡后我抬起头，正要言语的口嘴忽然失了声，一幅社会缩影图呈现在眼前——衣着鲜艳厚实的人们坐在中心位置悠然地享受着店内美味的食品；身穿隔壁超市制服人们瘫在边缘座位上吞咽着自带的午餐；角落里，一个外貌丑陋、衣衫褴褛的矮个小伙正在餐桌上清点着一摞厚厚的报纸和一打广告单，嘴里不时发出含混的数字声。他大衣上白色的“北京日报”的字样几乎被污渍掩盖，桌上还放着一个脏旧的粉色耳罩和数个空的塑料瓶。我的口里泛起一阵苦味。
“一定是砂糖放的不够。”我心想。
我就事撕开另一包白砂糖撒入咖啡中。与此同时，一张广告单由小伙所在的餐桌缓缓飘向地面。半空飘舞的广告单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在众人的注视下落在小伙餐桌的另一边——距我不远处的地面。我稍微挪动下身体，想要起身帮他捡起广告单，但是旁人别有意味的眼神让我望而却步。我故意又挪动了下身体，佯装换个坐姿，手拿搅拌棍搅拌着咖啡。我低着头，把目光定格旋转的咖啡上直到余光里小伙的身影俯身捡起广告单回到位置上才觉得一阵眩晕。虽还没尝，可眼前被白砂糖融成褐色的咖啡依然让我觉得苦涩。过了一会儿，我把头微微转向报纸小伙，目光尽量往别处看。小伙抱起报纸往桌上戳了戳以校齐，随后把整摞报纸放在桌上，大喘了口气，显然已经完成任务。忽然，他起身离开座位跑向卫生间，动作之迅猛引来不少人讥讽的笑声和嘲笑的目光，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他是个行动有些别扭的残疾人。
我啜饮了一口咖啡，本应香醇甜润的咖啡依旧苦涩难耐，我又撕开一包白砂糖，正要倒进咖啡时，小伙跑了回来，坐到座位上开始把整理好的报纸塞到一个破旧的大包里。我凝视着他丑陋的容貌，发现他不仅行动不便，而且右眼歪斜。我垂下双眼，看了看手中的咖啡，又环顾了一下店内各行其事的旁人，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手中的糖包。我知道无论再加多少糖，咖啡也不可能香甜，因为苦味并非来自咖啡，而是来自屋内的空气。我穿好大衣起身走向柜台，点了一杯热柚子茶打包。
随着身后传来一声发音不清的“谢谢”，我觉得嘴里泛起一阵浓郁香甜的咖啡味。伴着众人诧异的目光，我两手空空地离开了KF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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